伦敦的微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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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李东赫你也拖稿！”黄仁俊手里举着卷成卷的草图，一边喊一边狠狠地拍着李东赫画室的门，一时间屋里吵得鸡飞狗跳。罗渽民咽了口口水，把自己用着的松节油又往里推了推，顺便把桌子都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毕竟东北大哥急起来火力不是盖的。
门里，李东赫缩着脖子假装没听见，手里的画笔一点没停，甚至有越画越急的现象。笔尖轻轻点了点水，他端着手腕沾了点颜色，大笔一挥定下了以橙色为主的落日基调。自从在日本交的稿子大火之后，公司签的稿子就越来越多，但无奈插画师除了他只有罗渽民，每天两人也都是超负荷运载。李东赫心里念叨着，手上也画得挺快，可水彩这种东西，就算拿吹风机吹着，一层一层干也都是要点时间的，还真是急不来。
金道英听着黄仁俊一嗓子一嗓子的喊，只觉得脑仁疼。工作室本来就小，他这么一喊顶上夜里用音响放重金属的效果了。想着估计屋里的李东赫也是没时间回话，金道英站起来提溜着黄仁俊的领子就把他拽回自己工位上了。“别喊了，估计东赫这会儿也忙着呢。最近稿子来的多，他画水彩也急不来，你要不先去把渽民那边得草图交了吧。”金道英一边读着李泰容发的简讯一边安排着工作，丝毫没察觉到某只东北大黄幽怨的眼神。
黄仁俊皱着鼻子撇了撇嘴，心道不是团宠没人权，手里倒是也没慢，扫了图就登上Photoshop准备清图。工作室没了说话声，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除了画笔刷在画纸画布上和电脑打字的声音，只有前台小哥隐隐约约的接电话声能被听到。
李东赫把画完的一张稿子放到左手边，马上又抽出新的画质开始下一张，听着屋外黄仁俊的声音渐渐消失后不禁松了口气。以黄仁俊的性子，没人拦着他，他就是把门拆了估计今天也会进屋。“仁俊真是... 我也不想拖稿嘛...”李东赫嘴里嘟囔着，把笔换到另一只手上，然后放松了一下紧绷了一下午的右臂。说起来，也不怪黄仁俊着急，这次草图就来来回回修改了四次才接到满意的消息，要是今天还不把完稿发过去，他那边估计也交代不了。小熊想到这，就也没再抱怨，匆匆忙甩了甩手就开始继续工作。
“Haechan？”没注意的时候，门悄悄被打开了。李马克在门边上探着他的大脑袋，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还在赶稿子的李东赫。他从金道英那边拿上钥匙的时候就被警告不要打扰到李东赫，想来也是今天工作挺忙的。
李东赫猛地抬头，看到时李马克之后心里一下笑开了。没拿着笔的手挥了挥，他赶快把半个身子还在外面的李马克招进来，指着角落的凳子让他先坐。“你怎么来了啊？先说好，出去吃晚饭什么的没戏，夜宵还有可能。我今天可不能拖稿了。”李东赫说着，鼓了鼓脸颊又低头继续作画，也不管一旁的李马克来找他什么事。自从上次他把电话号码给了李马克，这傻小子就把工作室当他第二个家了，有事儿没事儿就往这边窜，偶尔连外卖都订到这边。
李马克也不说话，也没坐下，就拎着手里的饮料乐呵呵的看着李东赫。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他觉得这话放在他眼前的这个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下午的阳光正好打在李东赫身前的画纸上，伴着一摆一摆的画笔描出落日前特有的明媚。在看画着画的熊崽眉头轻轻皱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画纸，手仔细平稳，生怕自己出了错一张画稿便废了。
“想什么呢不说话？”李马克被李东赫的声音叫回神，赶忙摇了摇头把手里的饮料递了出去，因为被发现偷看人家耳尖也红红的。李东赫嘴角扬了扬，接过饮料放在一边，解释了一下自己画完再喝然后就低下头开始最后的上色。不知怎的，每次虽说心里责怪李马克不请自来，但他在旁边自己似乎效率也一下高好多。
“Haechan啊，是伯爵茶拿铁哦，趁热喝更好。你中午又没吃饭吧，喝点带奶的会好点。”
“好，我马上喝。”
“Haechan呐，等你画完我们去明洞那边吧，好久没去了诶。”
“要是能画完就去呗，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就，我们一起买个背包呗？也不用是一对！诶不是，我的意思是，诶就Haechan想买什么我们就一起看看呗...”
屋里，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红了的脸颊在诉说默默生长的情愫。
下了飞机之后，李东赫莫名其妙忙得连轴转，连电话都没给钟辰乐打一个，急得另一边差点没真的跟着飞过来。本以为回来之后可以缩在屋里当豚鼠，没想到他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开始帮着李泰容准备婚礼的各项事宜，连带着还和父母见了面。
就这么忙过了几天，李东赫最后还是闲了下来。他一个人坐在屋里，无聊地按着遥控器换台。电视里除了狗血剧就是电话购物，推销员高昂的声音混着空调声在耳边轰隆隆响，听得人直心烦。首尔的天气不比伦敦，一周以来没下过一次雨，初夏的天气也已经炎热的不行，浅浅的云层根本无法遮挡住太阳的毒辣。已经习惯了阴雨天的李东赫刚刚回国，不适应的很。关掉电视，他心里只觉得越发烦乱，起身收拾了一下便出了屋。
正午过后，走在树荫底下的李东赫觉着也不是特别不能忍受，就自己一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这么多年没回来，首尔变了，但也没变。耳边车水马龙的喧闹声依旧，可原来商场大荧幕上放着的广告却换成了现下流行的偶像画报。李东赫就这么打量着首尔市的变化，也没留神自己拐了几个弯跨了几条街，更是没注意到自己走着走着竟是来到了工作室门前。
李东赫怔怔地望着熟悉的门脸，心里不禁泛起一阵苦涩。正当他犹豫倒是转身离开还是推门进去的时候，门自己打开了。他抬起头，没想到就看到了黄仁俊一如当年催稿时彪呼呼的一张脸。
“出差这么多年，刚回来你就想缺勤？”黄仁俊哼哼着，手上一把拉过还呆呆站在原地的李东赫，不由分说的扯着他就进了工作室，嘴里还喊这么多年电话邮件催稿都没用，一天两天的不回信息，想飞过去又穷的没钱，非说是李东赫欺压他要他赔偿，搞得新来的前台小姑娘一个劲的看他俩。
李东赫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听着前面著名黄氏响声丸特有的音色不禁也跟着笑了。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看着大致没变的工作室也是心生感慨。三年没在，虽然说老人都还在，但工作室里显然已经换了些新鲜血液。他看原来最左边给罗渽民的画室现在已经是一个叫Jeno的人在用了，而罗渽民换到了他画室旁边。墙上贴着的还是一批又一批的画稿，但原来站大面积的总是他自己的，现在已经是一些不认识的插画师的作品了。李东赫一点点仔细看着周围，一个不注意就撞上了人。
“小心点，刚回来就晕头转向的，还在倒时差吧？”金道英扶住没站稳的小熊笑开了。很久没见到李东赫，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想的很。这么长时间虽说打过电话，但还是不比见到真人。
“道英哥。”李东赫看到是金道英，心里还没来得及欣喜，猛的就想到李泰容和金道英的事了。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长他几岁得金道英，突然就有点心酸。三年过去，金道英瘦了许多，一双眼睛里面仍然是带着些许狡黠的温柔，可眼底淡淡的青色说明了这人过的并没有那么好。
金道英就任由李东赫看着，也没提起李泰容的任何事，只是揉了揉小熊的头然后轻轻嘱咐了句：“回来就好，好好休息。”面对这句波澜不惊嘱咐，李东赫倏忽默然下来，鼻间泛起曾经最爱的姜汁蜜茶那温热辛甜味道，眼神也若近若远地游离开来。
正午的阳光刚好，暖洋洋的晒得李东赫直眯眼。他铺开画纸，趁着午休的时候随手涂鸦，眼睛一抬就看到了对面正举着相机看照片的李马克。“你别动！”李东赫笑眯眯的说了句，手上的炭笔跟着就开始在纸上定点。正愁找不到用来练习的对象，结果他随便扫视一下就看到现成的模特，现在更不可能放走了。
李马克被他说的吓了一跳，僵起身子没动，只是斜着眼睛偷偷瞄着专注的小熊，手里的相机再沉也不敢放下。独自隔开的画室里，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安静的空气里除了笔尖沙沙刷过素描纸的声音什么都听不见。李马克眼神又回到自己手中的相机，看着小小屏幕里李东赫的侧颜勾起的嘴角一不留神扯得更大了，淡淡的浅红色也慢慢爬上双颊。
另一边，李东赫细细几笔勾勒出李马克的五官和轮廓，画里浓眉大眼的少年堪比现实中的李马克，除了稍稍清秀一点看不出其他区别。笔尖轻点画板，李东赫没在顾着画到一半的素描，半垂着眼睛随手抽出一张便利贴，犹豫许久后轻轻写下了街角餐厅的名字。房间里仍然静悄悄的，可李东赫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自己不停加速的心跳声。血液冲击着他的耳膜，连带着自己也开始紧张起来。他快步走到李马克身边，把便利贴折了又折，最后揣进相机兜里。
李马克莫名其妙地看着走回自己座位的李东赫，掏出来那张皱皱巴巴的便利贴，打开就发现那个熟悉的餐厅名字。他收起纸条看向小熊，会心一笑。收到暗示的李东赫一时有点羞赧，红着脸低着头，捏笔捏得指尖发白，想好好在继续画素描的时候又集中不起精神，满脑子的一团乱，总结出来其实也就李马克三个字。
可惜，两人的温馨时刻还没享受多久，外面突然就开了门。一个高大的男子身着海军蓝呢子大衣，一双眼睛英气十足，挑着眉的样子看得工作室小姑娘们一阵脸红心动。只见他一把拉起李马克，嘴角张扬的笑：“Haechan是吧，我是前几天和你谈事的那个作家黄旭熙。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和你当面谈比较合适。我知道一家比较安静的咖啡厅，就当我请你一杯了，咱们到那边再好好谈。”说着，黄旭熙就一把拽上李马克出了门，连看一眼李东赫都不带看的。
临出门前，李马克一阵回头暗示，再次确认了晚上餐厅见面的消息才哭笑不得的被某个港仔一路拉出门上了车。李东赫撑着下巴，看着还没关上的门，想到李马克惊慌失措的脸突然扑哧一笑，暗道果然是个傻小子。没再多想，李东赫收拾收拾东西就开始准备下午的工作。
车上，李马克终于喘过来气，皱着眉看着驾驶位的陌生人，没好气的顶了一句：“我说你怎么也不看人啊，我不是Haechan！”说着，李马克心里更是憋屈。本来可以和李东赫坐在一起聊天过下午，没想到突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拉出来。
黄旭熙挑起眉，显然是不相信李马克的话。“我知道Haechan看到我写了这么多改稿子的建议心里很不满，但我其实真的很喜欢你的稿子。我只是觉得既然以后要长期合作了，一起出来两人熟悉一下也方便。”他嘴角含笑，眼睛里溢满了似真似假的愉悦，半晌又添了句，“有人和Haechan说过Haechan的眼睛很漂亮吗？”
李马克赤着耳朵瞪了瞪黄旭熙没说话，想着说了身边这个人也不会听，只是希望能早点回工作室。没再听到反驳声音的黄旭熙显然心情更好了，一脚油门车就冲了出去。
下班后，李东赫站在衣架前犹豫了一下，最后挑了自己常穿的白色大号羊毛衫当作外套，头上戴了顶浅咖色贝雷帽才走出去。没管身后调侃他的黄仁俊，他低着头走出公司，轻快的脚步一颠一颠走向约好的餐厅。
落日后街灯刚亮，深蓝色的天空在橘色灯光下衬的更是漂亮，看的人心情一下也愉悦好多。李东赫走进餐厅，被服务生带着坐到提前定好的座位上，四处打量了一下，觉着气氛还不错满意的笑了笑。他随意地翻了翻菜单，不时看看表，心里也为接下来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正式晚餐而暗暗紧张。
半个小时过去，李东赫点的前菜已经上来了，可另一个人还没出现。他撇撇嘴，想着估计是下午那个客户把这傻小子带到什么远地方去了，现在可能还在赶快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李东赫连主菜都要吃完了，可李马克还是没出现。他捏着手机，突然害怕自己的意思没有传达清楚。
两个小时过去，餐厅马上就要关门了。李东赫抱着双臂站在门口，抿着嘴左右看，生怕一个不留神李马克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天李东赫从下午七点等到了晚上十点，在最后一个餐厅员工离开之后都没看到心上人的影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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